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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地上城的阴暗面

夜幕初降,黑暗笼罩大地。

一片火光映照着耀亮阴暗无比的夜空。

那是一堆篝火所散发的亮光。

光影交错中,两个年轻人的面庞忽明忽暗,而他们的背影也时而拉长,时而缩短。

“我们还要走多久呀......”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;娇媚,但其中也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。

“我也不知道,但至少要等到碰见个活人为止吧。”洛手中持着一条树枝做成的拨火棍,不时翻动一下炭火堆,几颗火星便顽皮的“噼啪”跳起,旋转着升腾到空中,转而刹那消失不见;而女孩则拿着一根稍细些的柔软枝条捣乱。

“别闹了,明天还要赶路...睡吧。”洛将炭木撒上一层厚厚的灰土,拍拍手,就地躺下。

希娅则看着散发恶臭气味的、深褐色间杂猩红色的大地,秀眉稍蹙,掩住口鼻,在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卧倒,仰面望天。

两人游了许久才重新“回到”这个真实的世界,由于天气坏得出奇,洛也已经无法辨识方位,只得走一步算一步。以希娅的飞行能力与洛的战力,此时即便再遇到那群地甲虫,两人也可以轻松脱身。希娅对这片两千年后的土地同时怀揣着好奇和忐忑不安两种心态,翻来覆去,难以入睡。

女孩忍不住向洛望去——他倒是挺放心,没设一点防备,倒下便睡,就差打几个响亮的呼噜了。

希娅凑上近前,发觉熟睡的少年神色恬静;柔和的面庞舒展,常常皱在一起的秀眉平和而令人心安,其中完全没有任何杂念。

“如果这真的是地球的话,那...我的家...又在哪里啊...”

所有景物都荒凉的可怕,环视四野,没有一个生命——哦,除了眼前的洛。无声地,两行清泪滑落,并在不知不觉中干涸......

“以前,我也曾经一个人,像你这样,整夜整夜的哭过,因为我一直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。”

一个声音突然响起。平时希娅或许要被吓一跳,但现在却毫无反应。

“所幸,像我这样的野种不少,能说得上自己父母姓名的,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没有几个。灾难之下,或许我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,只需要知道,自己明天依旧可以好好活着——这就足够了。”

“谢谢你,洛。”希娅轻轻坐起,向少年的方向挪动几下,继而将他整个抱住。洛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:“没什么,你能明白我说的话,比什么都好。”

女孩虽然有些羞涩,但现在反倒显露出胆大的一面,噗嗤轻笑,两眼重新焕发神采:“你看起来傻呆呆的诶...”洛也觉得自己有些尴尬,摸摸鼻子,然后双手伸出,慢慢擦干仍挂在希娅脸上的泪痕。

“我不睡觉了!反正睡不着。”她站起身转了一圈又坐下,抖抖沾染的灰土碎屑。

“我给你讲讲那时候的星空吧!”

“那时候的...星空?在林子里见到过...一个一个的小亮点...很神奇啊...”

“对啊,两千年前,天上的星星可是密密麻麻的,好多好多...”

“可现在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——”

“没关系!假设,这是东边...唔...喏!这个方向那,是英仙座,那个,是狮子座...那个,嗯!还有这个,是仙王和仙后座!看,这是大熊星、小熊星哦......”洛一夜未眠,但女孩的声音却越来越小,细若蚊呐,最后消逝不见......

一夜过去。

“走吧。”希娅惊醒,发现洛眼眸清澈的看着她,活动肩膀上的关节。

“嗯。”希娅乖巧的点头,发现此刻黎明的曙光从天幕一方微露;而后缓缓起身,伸了个懒腰。

“我睡了多久啊?”

洛正欲开口回答,面色却突然凝固。

“怎么了?”扭身察觉到异常的希娅,懈怠消散一空,刚刚还散发慵懒气息的娇躯马上绷紧;看来已经对尔虞我诈、危机四伏的末世有所感触。洛俯身贴地,似乎倾听着什么。

“军队。”洛脸上流露煞气,那完全不像是少年所应具有的东西。

“我们...要避开么?”女孩担忧道。

“没那个必要,”洛顿了顿,掰动手腕,两只手心爆出野兽咆哮之音,“而且,也逃不掉!”

两分钟后,十数艘飞船出现在两人眼中;又过了数次呼吸,其中最大一艘飞船便悬停在洛和希娅的头顶,通体泛着独特的金属光泽。

“贱民。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或告知你们的隶属,否则我有权将你们当场击杀。”一个冰冷的机械合成音从头顶上空响起,高高在上,语气惹人恼怒,好像根本无需你的回答。

“我们是救赎者公会的成员。几天前我们被四级地甲虫虫潮袭击,大家都走散了,我们俩死里逃生,但不知现在究竟身处何地。”

“救赎者公会?身份十分可疑,我要把你们带走做进一步调查。”

“别硬拼,这是有六晶强者坐镇的千人正规军,完全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挡的存在,剿灭一个公会也不过翻手间的事。”洛低声言语。与其说是对希娅所言,倒不如算是自己在竭力克制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!

“如果你把我们带到救赎者成员的身边,真相自会大白。”洛将电芒收敛,但来者却更加猖狂起来:“你无权指挥我们的行动,贱民。自己解除武装。”

“呵,武装。我们没有武装,如果——”洛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,抽出两柄匕首甩在地上,“如果这个不算的话。”语气中充满着讥讽。“不要暴漏自己天使的身份。”在舱门轰然打开之际,洛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,与希娅并立,低语道。

四名黑衣人排成一列,从半空跳落,两两一对将他们反手压制。“忍一忍,这样至少方便些;相信我,没事的。”洛的拳头攥起又放下,瞬间确认四人都不过三晶实力,虽然此时应付起来不在话下,但还是没有出手。

这些人倒没有像刚才的声音那样野蛮,四人脚下均是火焰升腾,直直飘进飞船。舱内,一个弱冠之龄的少年厌烦地点头:“快点,快点!别磨磨蹭蹭的,成天吃饱就睡,连屁大的活都不干!”洛眼皮一掀:还好没打起来,不然这一个人就能把十个自己打趴下!

五晶强者!

更何况,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,说不定还是六晶或更高的存在!

“过一下晶力仪。”

少年挥挥手,冲两人比划。所谓晶力仪,说白了就是用来精准测量某人体内所含晶体能量多少的仪器,以融合过一晶:一百点为比例进行计算。

希娅先从这扇“门”莲步穿过。“嗡——”指数上涨,最终停止在“207”上。

“一晶啊。”少年只略扫一眼便扭过头去。

洛目视前方,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。指数光幕以一种极为骇人的速度向上翻动,当数量级攀升到十万时,那跳起的数据才开始衰减,并指向了一个惊人的数字:“529101”!

少年眼神一亮,看向洛,惊叹不已:“小小年纪,浪迹游散组织,竟能达到四晶,不错,不错。”那四名三晶之人再度上前,将洛和希娅压解,分别带到两处狭小的空间。

“你还好吧?暂且先等上一段时间吧。这些隶属于地上城的军队还算是比较文明的,那些不讲任何道理便随意杀戮的‘执法者’,才是所有公会的噩梦。”洛隔着墙向希娅解释道。

“此时公会的人们...应该都已顺利逃脱了吧。”洛心中猜测。现在这临时的囚所小的可怜,不足三平米,四步就能走一个来回。视野中完全都是白色,附着纳米材料,外部有极强的静电屏蔽,且内部空无一物。内外两个世界的连接,只能通过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石英舷窗来实现。

计算着时间,同时洛还在分析着正规军出现的缘由,“遇见我们可以说是凑巧;只是,凑巧碰见要去做什么的军队呢?平时这些家伙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...”但这种毫无任何踪迹可循的推测自然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结果。

三小时后,囚室大门打开了。

“小家伙。”

依然是那名少年,但不知为何,他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。洛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。

“如果你对我们撒谎的话,情况或许会更好一些啊。”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张白纸。

“这个什么...‘救赎者’公会的确存在,而且我们也找到你的消息——洛,这是你的名字吧。”略作迟疑,洛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“很不幸,这个公会——你们栖身的公会,不久前公然违反生存条例,将虫潮引入附近一个四级公会——血痂的领地,已遭到我们通缉;如果你能够提供他们的行踪,那么政府一定会给予你一座小型晶矿矿脉作为奖励!”洛的脑中在听到“通缉”两字之时便如遭一道晴空霹雳,霎时间仅剩下一片空白!!!

他们失踪了!而且,还被悬赏了!

回过神来,洛脑中就只剩下两个字:

糟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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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地上城的阴暗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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